最近政治成了一个热门话题,从西藏暴乱到奥运火炬传递,从中国人感知到西方媒体传播。这一切一切都发展得太快。前些时候晚上看了看youtube的一些视频,读了读anti-cnn的一些观点,突然想到,我自已也曾卷入政治的漩涡中。
那时我在Princeton研究生会的Assembly里。我在里面两年,第一年作为ACSS的delegate,没有投票权。第二年作为ELE的representative,有投票权。Princeton研究生会的组成是这样的。每个系或program选一名representative组成Assembly,对所有研究生负责。每年全体研究生选出ExecutiveCommittee,对Assembly负责。Assembly每个月开一次会,讨论些日常事务。其他时候就在email list里讨论些乱七八糟的事。
要说明的是,在研究生会的时候是我比较黑暗的时候,那时对有些 事情的做法还是有待商讨的。这也算是个经验吧。我在Assembly里是典型的少数派,很多意见和美国人相左。记得有一次我就捅了一下马蜂窝,因为我提到台湾了。那是研究院第一次出了一本facebook,里面有一年级所有学生根据state/country分类。我扫了第一眼就发觉是politically incorrect。那分类把香港和台湾单独的列出来了。我这点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。后来研究生会要我们给facebook提意见时我就说了出来。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,每个人的政治认同是个人的事,我从来没想强迫别人相信什么,我只是想把分类改成political neutral一点,避开政治,就行了。我当时预料到Assembly里会有阻力,所以我说的也挺有技巧,主要说香港,最后稍微带了一句,台湾也一样。还suggest了改变的方法:把分类变成state/country/region就行了,其他都不需要变,这样每个人可以有自己理解的余地。最后,为了分散注意,我在email里还加了另外一件不相干的事。可没料到的是,我的手段一点都没起到作用。整个Assembly就炸开了锅。好些人旗帜鲜明的反对,有人把西藏也抬出来,和巴勒斯坦比较,说是occupied territory。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。过了一会有些稍微理智一点的人出来打圆场(他们有些人的想法其实也和反对的人差不多,就是没有说出来)。东说说西说说,就是没人赞成加一个region(Miss Man除外)。等到事情稍微冷了一点的时候,我又写了一封信,对每个人的发言做了个rebuttal。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。第二年facebook倒是看到结果了,比第一年更糟,分类还是state/country,香港被并到中国里了,台湾还是单列。。。之后的事我就不说了。。。
再说一件我直接接触的西方民主的事吧,是关于GSG的By-law的事。Princeton的研究生会最初成立于1989年,那时叫做GSU。后来感觉叫union名称不好,2000年就重写了Constitution和By-law,改名为GSG。GSG的Constitution和By-law写得很好。我在写ACSS的Constitution的时候借鉴了很多。GSG里有一个veteran。他当年在Constitution筹备小组呆过。我第一次见他是我研一第二学期开学注册时在Dillon Gym门口,他要ratify新的Constitution。后来我进入GSG后就一直看他是officer。他其实人挺好的,就是有些理念和我不一样。那时GSG的officer都是全体研究生通过general election选出来的。不过这么多年general election也显出些问题。有一年选举,这位veteran自己钻了By-law的空子(因为那是他自己写出来的),先是declare candidacy,然后看别人选了,自己就withdraw,又发现那人withdraw了,自己又declare conditional candidacy。搞得很复杂,而By-law也没有写怎么办。让election committee的人很难办。他高票当选后Assembly就很恼火,逼他辞职,因为那时他已经不在Princeton了。其实他自己也不在乎当不当选,他只是想占一个名额,防止什么有”ill will”的人当选。那年确实有一个人竞选GSG的理念和别人很不一样,被他称为”ill will”。他在resignation statement里就说,他要abolish general election,用parliamentary election替代,以防止”ill will”的人。后来他又和其他两个人一起(都是veteran)draft一个新的By-law,要fix the holes in the By-law。新的By-law draft出来之后我一看,果然要abolish general election,虽然By-law里写得很好看,加了很多粉饰,留了general election的可能,可事实上是行不通的。可这怎么行,完全不符合我的理念。(其实我并不是总是prefer general election的,像中国现阶段我就觉得parliamentary election就好。很多事都是依情况而定的。GSG进行parliamentary election是完全不符合实际情况的。)Assembly的实际情况是,没有什么人会认真读新旧By-law的。draft的那些人都是老手。没人跳出来的话Assembly也就是举举手,作个橡皮图章。可他们没有料到我早已经把By-Law读得底朝天了。于是我就跳了出来(后悔呀。。。)我写了一封20k的email,列举了种种parliamentary election的弊端,不符合Princeton的校情。那一方面就反驳,然后我再反驳,等等等等。我很喜欢写长文章的(虽然写得不好),这可以从我的blog里看出来。可当我看到对方写了封100k的email,我无语了,甘拜下风。其实我也不认为他们有什么阴谋,他们只是想防止理念很不同的人当选,也不相信全体研究生的判断力。换句话说就是想在体制内选举,使他们的理念得以延续。。。投票那天Assembly会议室里挤了很多人,我拿着我那破破的手提电脑,去的有些晚,看见一个座位前上放了一个pizza,不管他。把位子占了。后来那人回来,发现我鸠占鹊巢,但又看我气势汹汹的。乖乖的说,啊,你就坐在这儿吧。就跑到后面去了。其实那时我已经从ELE的representative上退下来了。我特地找了个ACSS的proxy,在离开GSG前再钻次牛角尖。会议上好多人都赞同adopt新的By-law,也有好多人反对。最后打了个折中,要在新的By-law基础上修改,保留generalelection。也算部分达到我的目的吧。如果我之前不摆事实讲道理的话,可能什么问题都没有就通过了。。。。
我在GSG里很明显的感到东西方文化的差异。GSG里很多事情都带着双重标准的,但这些双重标准都是民主产生的,很多人都感觉不到。Assembly里有些民主也是有局限的,一些时候就少数人主导大家的意见。在东方,很多事情都是先向组织汇报,由组织决定做什么,再服从组织决定。在西方,很多事情都是先lobby,lobby好后再提出议案通过。GSG有时做决定只考虑自己,而不考虑其他组织的实际情况(像By-law那件事)。中国有时考虑问题要照顾到弱势群体,替他们着想。在美国就看不见,你自己不speak out,你就被ignore(这在GSG里很明显)。另一点明显不同的是,东方人对自己的主义看得很重,很理想化,为了自己的主义可以在议会里大打出手(象韩国、台湾、日本一样)。西方对union看得很重,很现实,总是考虑现在做什么对自己最有利。就是不同的政见在话语上都要说得文绉绉的,表面文章要做得很好。这也是我在GSG里受到的最大的一个教训。我在GSG见到的那些民主的trick在中国的人大、政协也都有表现。给我感觉其民主的本质没有什么区别。民主只是一种政治制度,不是什么包治百病的仙丹。很多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。民主的含义也远远超出了一人一票,也有很多dirty politics,只是规则不同罢了。民主有优点也有缺点,需要辩证的看,要符合实际情况。。。
政治真是无处不在。让我感到庆幸的是,我做ACSS president的时候在校内基本没有受到政治的干扰。board里的人都很热情,讨论问题很民主,需要决定的事都投票决定,成为组织决定。这也是我后来决定写个Constitution的原因之一。但在校外,就没有那么幸运了。很多事情都可以看到政治的影子。举例说吧。2002年末中国电信突然大幅提高国际长途的电话费,学生打电话回家突然变得很贵,当时Caltech ACSS发起petition,抗议中国电信。ACSS就受到外部干扰,想阻止Princeton endorse the petition。其目的竟然是看不得Caltech 来主导这次petition(他们有他们的私利在里面)。但后来ACSS还是集体决定endorse了。转年美国签证突然变得很难,很多同学回国被security check好几个月。当时各个学校的ACSS都有所行动。Princeton主要是向学校反映情况。后来Tilghman专门去参议院听证visa的事,成为第一位向政府高层反映情况严重的高校校长。不久后我见到Tilghman时专门感谢她为international students做的事。有些学校举行网上签名,petition。Princeton ACSS也是能endorse的就endorse。可很少有人知道背后有些人(少数人吧)为petition的主导权争得很凶。。。有一次Princeton ACSS的一位member去DC去见参议院中国事务小组的chair,一位senior senator,以ACSS的名义写了一封petition。不久有人竟然打电话询问,要我警惕一小簇无恐天下不乱的人以ACSS的名义为非作歹。他竟然也有一份当时petition的原件,要我确认没有被私自改动过。。。我当时就想#$@!%。2003年SARS很严重,Princeton ACSS组织了捐款活动。那时候真是谨小慎微,严格符合学校章程,和研究生院和国际中心经常通气,办得还是很成功的。。。可有些别的地方的捐款行动却变成了闹剧,比如捐的钱突然变没了。。啊。。。社会真是很复杂呀。。。我真是很怀恋在ACSS的时光,怀恋一起工作过的朋友。特别庆幸ACSS没有被政治污染。。。
对我影响最深的其实是那年纽约学联的内乱。我对纽约学联的事是能躲就躲,但还是目睹了学联的内部矛盾越来越深,最后发展成了分裂。。。其中真是看到了一些人手段的阴险,民主的虚伪。。。真是应验了一句老话:政治斗争是残酷的。也应验了另一句老话: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(敌人),只有永远的利益。。。
离开Princeton之后我就遵循一句格言:远离政治,珍爱生命。政治呀政治。
P.S.This article is purely from my perspective. It may be very biased. If you want to know what really happened during that time, dig it out yourself.